中國新聞周刊記者 李靜

　　發(fā)于2023.4.24總第1089期《中國新聞周刊》雜志

　　“hello，下午好，我送點資料過來?！庇忠晃谎輪T經紀人進來了。前一位還沒走，正坐在長桌前介紹自己公司的演員：“他這幾年一直拍民國、抗戰(zhàn)、軍旅題材，之前和你聊過，他一直在我們公司。這一位呢，正在拍鄭導的那個戲，戲份還挺重的，男四號吧。我們家(演員)基本都這類型的……”

　　下午的上班時間一到，“牧星人”選角工作室的門鈴就響開了，一批批經紀公司代表拿著演員資料上門拜訪。“福娃，這個經紀人資料里的演員適合你的項目，你們直接溝通吧?！眲?chuàng)始人黃濤招呼選角導演跟剛進來的經紀人對接?！叭粘６际沁@樣，一下午門鈴不斷?！彼麑Α吨袊侣勚芸氛f，留在辦公室的人每天接待各路經紀公司，還有一部分出去跟組或是挑演員去了。

　　在北京東三環(huán)內一個三層公寓小樓里，“牧星人”的辦公室?guī)缀跤靡徽鎵N滿了演員照片。最上面貼著幾個項目的暫定名，下方緊跟著幾排整整齊齊的演員正面肖像照，它們與角色對應，差不多每個角色都有3位以上的備選演員。

　　人們印象中導演選主要角色、副導演找次要角色的傳統(tǒng)已是“老黃歷”，如今的影視劇，早在建組之前，就開始演員大盤策劃。這個改變背后，是選角這一環(huán)節(jié)逐漸獨立，成為了一個更加職業(yè)化和專業(yè)化的工種。選角公司也應運而生，作為項目策劃團隊的一員，以一個團隊為基礎，負責整個項目的演員陣容搭配，很多時候在導演都還尚未確定時，他們就與資方、制作方一同坐在了項目會議的圓桌前。

　　《覺醒年代》《狂飆》《三體》《保你平安》如今熱門的影視劇背后，都有選角公司的身影。相較于副導演，他們更傾向于稱自己為Casting Director，這是個好萊塢的進口詞匯，有著豐富的含義，包括了選角、演員統(tǒng)籌、大盤策劃、執(zhí)行等諸多內容，也可以翻譯為選角導演。他們的出現(xiàn)，使選角不再是密室里交易的人情關系或復雜玄學，而是變得透明且極具創(chuàng)造力。畢竟，這在好萊塢，是一個魔術師一樣能改變演員或者IP命運的重要存在。

　　所謂“群像戲”的背后

　　如果影視劇也有氣候，這些年的氣候似乎在慢慢轉變，靠一兩個人支撐的大男主、大女主戲在變少，能有一群人被記住的群像戲冒了出來。2021年的《覺醒年代》、2022年《風吹半夏》，今年春節(jié)的《狂飆》《三體》，都是如此。

　　在《狂飆》中飾演“瘋驢子”的王沛祿，因為這樣一個小角色而被人記住，他和《中國新聞周刊》聊起這次選角時也覺得納悶，不知道和《狂飆》合作的選角公司是在哪里看到過自己的表演，就直接通過經紀公司找到自己來試戲。事實證明，經典形象塑造成功的原因，除了導演的功力和演員本身的悟性，選角的獨到最常被人提及。

　　在黃濤這樣的老牌選角導演看來，建立強大的演員資源庫，眼光獨到能夠識別不同演員身上的特質以及對項目本身有深入的理解，幾乎是所有優(yōu)秀選角團隊的必備看家本事。除了日常與各類經紀公司建立聯(lián)系，儲備他們送來的演員資料，合格的選角導演會常常到設有表演專業(yè)的學校，藝術院團去，尋找潛在的目標演員，也會去觀看各種戲劇演出、現(xiàn)場表演，刷各類藝術電影。

　　不?！白R人”可以培養(yǎng)一個專業(yè)選角導演發(fā)現(xiàn)獨特演員的能力以及挖掘一個熟悉演員身上獨特氣質的魄力。如果回想今年已播出的影視劇，有哪個演員打破了觀眾的刻板印象，那應該有林永健一席。年初，林永健在電視劇《三體》中飾演常偉思的消息傳出時，網上多是質疑之聲，常偉思是一個嚴謹務實、擔當重任的將軍，而林永健因為在春晚反串的天津大姐太過深入人心已被貼上小品演員、喜劇演員標簽。但當《三體》播出，人們卻發(fā)現(xiàn)，標簽并非不能撕去，林永健給常偉思將軍帶來了不少人情味，而完全不同以往的形象也讓觀眾重新認識了林永健。

　　這次突破性的選角，就要歸功于《三體》合作的選角公司以雅傳媒。在以雅傳媒創(chuàng)始人李萌心中，由于科幻劇集在國內并不多見，《三體》的演員策劃過程也是一次頗為難忘的經歷。2019年初秋，李萌接到制作方的項目信息，以往的項目，李萌帶著工作團隊和主創(chuàng)討論一到兩次就可以在方向上基本達成一致，但由于《三體》的特殊性質，天馬行空的頭腦風暴就高達六七次。

　　“以往已經比較成熟的一些項目類型，無論創(chuàng)作者還是觀眾，會有相對穩(wěn)定的評定印象，比如大俠應該什么樣，反派應該什么樣。但是你很難去定義《三體》里面的每一個人。”李萌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

　　既然難以輕易定義，李萌希望在基礎邏輯貼合的基礎上，做一點新鮮的嘗試。踏入選角行業(yè)前，李萌曾是一名娛樂新聞記者，在她以記者身份去采訪林永健時，曾感受過一個“意外”——這個已經被劃定為喜劇演員、小品演員的林永健，本人卻呈現(xiàn)出一種與小品形象截然不同的沉穩(wěn)縝密。于是，當《三體》中眾多主要角色已定，李萌感覺基本盤已穩(wěn)時，便生出了由林永健飾演常偉思的想法?！皩а莺秃献鞣降膸孜桓邔佣加X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主意，并且頗有實現(xiàn)的價值，基本上是一錘定音。這得感謝他們包容并支持我的‘任性’?！崩蠲日f。

　　事實證明，林永健飾演常偉思的確令人信服。以雅傳媒的一點“任性”和《三體》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2013年就成立了“同人星光”選角公司的姚遠也喜歡讓觀眾感到出其不意，“如果所有的同類型角色總是那幾張面孔，那我們這個行業(yè)也挺沒意思的。”去年播出的豆瓣評分8.2的高分劇集《風吹半夏》，他讓擅長飾演老謀深算、富有城府角色的王勁松，飾演許半夏(趙麗穎飾)的“渣爹”，不但奇葩還很搞笑，和《都挺好》中的“蘇大強”一樣讓人又恨又樂。不少粉絲說本來沖著趙麗穎去的，結果被神仙配角圈粉。

　　在這些選角導演眼中，選角的邏輯其實只看演員和角色的匹配度以及演員之間的化學反應，并沒有群像不群像之說，但反過來，一部戲一旦有相當多配角出了彩，就更容易被觀眾認定為群像戲，而這恰恰是近些年選角專業(yè)化和職業(yè)化所帶來的結果。

　　例如《三體》，如果單獨看戲量和場次，汪淼、史強、葉文潔的戲份遠遠重于其他角色，但觀眾仍然將它視為群像劇，李萌認為，這首先在于導演的功力，同時也因為作品中沒有“廢人”，每一個角色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都有價值，用她的話說，叫“刻畫著了”，而這與選角團隊也有相當?shù)年P系。選角團隊具有專業(yè)性，才能做到選出來的人物“一個是一個”，如果每一個人出來演得都很好，扎實做好每一個戲點，觀眾就會記得這個人物。所以，劇集能不能呈現(xiàn)為“群像”，關鍵在于觀眾記住了多少人。

　　選角一旦失敗，對影視劇的影響不言而喻。知名導演王晶曾經說過，所謂演技太差，很多時候就是演員使用錯位，自身氣質跟角色契合度不夠。

　　副導演的“反叛”

　　選角能夠獨立成為一項專業(yè)，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2004年，黃濤從話劇演員轉行為電視劇幕后的時候，中國的影視劇劇組還像個大型作坊。坐在監(jiān)視器后的導演是絕對的中心，導演找自己合作慣了的副導演，副導演再找執(zhí)行導演。那時，黃濤是執(zhí)行導演，每天調度場面，組織拍攝，導演還沒到，他得先到現(xiàn)場把攝影、燈光……方方面面安排好。

　　干了快兩年，他才當上演員副導演。演員副導演要選演員，但是范圍極其有限，主要演員包括主要配角都是導演和制片人說了算，副導演選的通常是名字都沒有的群演和“小特約”?！靶√丶s”的分量比群演稍高一點，有幾句臺詞，有些還有名字或有個三五場戲。如果沒有遇到那個與香港的合拍劇，也許黃濤就安心在副導演的位子上慢慢摸索著。

　　他記得大約是2007年左右，一個民營影視公司和香港合拍一部電視劇，在這個專業(yè)級別比較高的劇組他又回到了執(zhí)行導演的位子，“還不是第一執(zhí)行導演”。負責演員的副導演是香港人，確切地說，是香港團隊。那是黃濤第一次見到一個團隊負責演員，不但選演員，還管理演員，每天拍什么、拍誰，演員誰什么時候來誰什么時候走，怎么來怎么走，檔期怎么銜接……那也是他第一次聽說“檔期”這回事：“那時候我們的演員進了組就在組里待著了，頂多沒戲的時候可以回家，但是不能去拍別的戲啊！根本沒有檔期這個概念?！钡窍愀垩輪T有，他們只給一部戲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要安排滿，拍完這里的戲份他們要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工作。和演員相關的所有工作由香港團隊負責，這個團隊稱自己為Casting。黃濤和住同屋的執(zhí)行導演都開了眼界，天天一起琢磨：他們這是怎么工作的？什么叫Casting？

　　Casting誕生于上世紀60年代的好萊塢。彼時，在歐洲新浪潮電影的影響下，新的電影表現(xiàn)形式與表演風格催生出新好萊塢電影，演員也不再與制片公司簽約而是分屬于獨立的經紀機構。如何找到演員，以及找到適合每一部電影的風格化的演員，成為一道難題。在此背景下，專業(yè)選角導演誕生，知名選角導演Marion Dougherty被認為是Casting行業(yè)的奠基人，她有一句名言：比起組織者，選角導演更應該是一個藝術家。

　　姚遠入行的時間和黃濤一樣，不過他的起點是群演，因為悟性好很快開始管理群演，成了能直接對接副導演的“群頭”。2005年，姚遠被引薦給業(yè)內知名的“老北影廠”副導演董小蕓，跟著為《二子開店》《東邪西毒》《永不瞑目》《黑洞》等知名影視劇擔任過副導演的董小蕓入行，姚遠的副導演生涯一起步就順風順水。如果說黃濤了解到國際上的Casting行當算是外部機遇，激發(fā)起姚遠的則是內生需求。

　　2010年，經過5年的副導演生涯，姚遠已經在業(yè)內積累起相當?shù)娜嗣}，這一年年初，他正在佟大為主演的電視劇《遠遠的愛》忙碌。他至今都記得很清楚，那個戲籌備2個月，拍攝3個多月，這幾個月時間內，他推掉了17部戲。

　　2000年至2010年，被公認為中國電視劇發(fā)展的黃金10年，在這幾年間，中國電視劇先是在2003年突破萬集大關，緊接著又在二三年后上升到15000集，之后，15000集的年產量持續(xù)了十多年。同時，自2003年華誼兄弟正式成立藝人經紀業(yè)務，市場上藝人經紀行業(yè)化的進程正式開啟。這也是中國電影產業(yè)的快速發(fā)展階段，2001年中國內地電影總票房僅為8.9億元，2010年已經達到101.7億。

　　這一切變化使得傳統(tǒng)劇組中負責演員的副導演工作量劇增，不再只幫忙定群演，繁榮的市場又迫切需要這樣的人才。姚遠坦言，市場的繁榮催生了一些亂象，副導演這個工種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出現(xiàn)了很多負面新聞，有討要回扣的，也有潛規(guī)則女演員的，這個工種迅速被污名化、妖魔化。

　　“這哪行啊？”姚遠和當時業(yè)內的幾個知名副導演一起琢磨要做點什么。2009年，他們共同成立了“中國演員副導演協(xié)會”，要求行業(yè)自律，資源共享，互通有無。那時，他們的溝通平臺還是QQ群，姚遠記得，群里有近500人，協(xié)會章程是姚遠擬定的，有任何“收黑錢”“潛規(guī)則”污點的副導演不允許入會。這也可以看做是一次副導演們的抱團取暖，“因為那時候副導演沒有地位，說難聽點就是導演組的助理，臨時工。”姚遠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協(xié)會讓他們感覺自己有了組織也可以提高一些效率，但仍然是單打獨斗的局面。當姚遠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一部戲而推掉17部戲時，又犯難了。有一次，他和一個從海外回來的同行聊起來：“這事挺遺憾的，一年頂多做三兩個戲，推了那么多，資源流失太厲害了！”這個同行告訴他：“你去研究研究好萊塢的工業(yè)化體系，人家那邊可成熟了，選角導演這事早就不是一個人干了。你可以招攬一批人一塊工作，組建一個團隊，這樣就會避免資源流失。單兵作戰(zhàn)永遠比不上團隊?！币h感慨：“我那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概念?！?/p>

　　此時，黃濤已經找到了合伙人——長期擔任劇照攝影師和演員經紀的何睦，他們組建一個小團隊合作了幾部戲之后，于2011年正式注冊了“牧星人影視策劃有限公司”，成為中國內地首家專業(yè)選角公司。很快，姚遠也把自己帶出來的幾個副導演拉到一起，組建了“同人星光選角工作室”。再往后，浩瀚星盤、CD HOME等中國第一批選角公司先后成立。他們借鑒好萊塢選角行業(yè)的體系，將演員副導演分化成不同的崗位：選角導演、演員統(tǒng)籌、演員副導演助理……選角的工作模式從個人轉為團隊，顛覆了行業(yè)的原有思路，中國選角導演的職業(yè)化專業(yè)化道路，正式開始了。

　　選角不是找人那么簡單

　　2014年，李萌從一線娛樂媒體轉行進入選角策劃行業(yè)時，選角已經是影視項目策劃中一個獨立的門類，而且是一門復雜的創(chuàng)作。

　　影視投資公司常常在立項之初就與選角公司建立合作，由選角公司負責演員碼盤、組建創(chuàng)作陣容、主要演員洽談，這屬于Casting Director的職責范疇。黃濤透露，有些項目，甚至連導演都由選角公司來推薦。建組后，選角公司進組進行演員統(tǒng)籌，協(xié)調演員檔期。開機后，選角公司繼續(xù)擔任演員副導演，負責開機后演員的協(xié)調、溝通、執(zhí)行。如果劇組中有素人演員，選角公司甚至要承擔演員培訓?？梢哉f，今天的選角公司已經承擔了方方面面所有與演員有關的事項，甚至參與整合行業(yè)資源，起到“策劃服務”的功能，分擔了一部分原制片部門的職責，早已脫離原始的“副導演”的工作概念。

　　這大大提升了選角公司的話語權，也對從業(yè)者提出更高要求?！澳列侨恕钡穆?lián)合創(chuàng)始人何睦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牧星人”基本全員科班出身，自己畢業(yè)于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黃濤原來是天津人藝的話劇演員，團隊其他成員很多畢業(yè)于表演專業(yè)本科或者碩士，有些具備近十年的話劇舞臺經驗，這樣資歷的選角導演們保證著工作室的良好運轉。黃濤補充說：“不一定非要影視戲劇專業(yè)，但是必須要具備較高的文化層次、豐富的知識結構及專業(yè)素養(yǎng)，不然怎么理解劇本？怎么進行人物分析和演員判斷？”

　　如果“沒文化”，有些戲就根本承擔不下來。例如2021年熱播的《覺醒年代》，在參與這部劇的角色選角時，牧星人沒有考慮“明星感”過強的演員，而是根據(jù)“文化氣息”“文化底蘊”“精氣神”來構建選擇標準。這才有了觀眾口中“角色匹配度堪稱一絕”的《新青年》“三駕馬車”李大釗、陳獨秀、胡適以及“社會主義寶藏青年”陳延年、陳喬年兄弟等角色，《覺醒年代》才會因為“神仙選角”而登上微博熱搜。

　　對于選角的標準，選角導演們總結出了一些可以通用的技術。例如仙俠劇，顏值就是原始要素，因為角色身上承擔著蕓蕓眾生對神仙的幻想，必然應該與現(xiàn)實拉開距離?，F(xiàn)實主義題材，演員身上的“煙火氣”就必不可少，而參演年代劇的演員，氣質不能太現(xiàn)代。他們也有一些個人化的思路，例如創(chuàng)作過武俠小說的李萌就發(fā)現(xiàn)，在相當多小說角色塑造中，女性角色往往有詳細的外形描寫，但男性角色只概括氣質，這直接影響了IP劇的選角，“男性角色神似先于形似，但觀眾對于女性角色的第一反應就是長得像不像，也就是形似先行，這是市場對男演員和女演員在認知上的天然區(qū)別?！?/p>

　　還有些標準需要依靠個人潛移默化的經驗和感覺，例如整個演員大盤的適配度，演員之間相互氣場的融合度，用他們專業(yè)的話說“要有正向的化學反應”。前一陣有一部劇，飾演戀人的男女主演名氣、顏值、年齡……各個方面硬件都很合適，但兩人就是沒有CP感，不像一對，那么這種選角在專業(yè)Casting眼里就是失敗的。

　　傳統(tǒng)副導演難以比擬的專業(yè)度使得選角公司迅速發(fā)展了起來，疫情前的2019年發(fā)展到了頂峰，姚遠做過一次不完全統(tǒng)計，那時全中國大大小小的選角工作室已經達到差不多300家。一些影視公司和經紀公司也紛紛成立自己的選角團隊，在選角的市場分一杯羹。但經過疫情，很多選角團隊在合并與改行中消失，如今還留下來的選角公司只剩幾十家。黃濤坦言，過去的幾年選角行業(yè)確實比較難，但某種程度這也是一次洗牌和大浪淘沙，還能留下來的都是行業(yè)中堅力量，經過調整和復蘇，整個行業(yè)的工業(yè)化和成熟度也許會再上一個臺階。

　　為了生存，一些選角公司開始拓寬營業(yè)范圍，簽約藝人做藝人經紀。牧星人、同人星光和以雅傳媒尚未進行這樣的操作?！耙坏┖灹搜輪T，其他演員和自己的演員就不在一個競爭維度上了?！秉S濤說，經紀公司與這樣的選角公司合作時也難免有顧慮，因為選角公司把經紀公司演員撬走的情況曾發(fā)生過。姚遠也認為，“簽了自己的演員很容易失去公允心，無法理性分析演員和一個角色的匹配度，動作會變形，這是人之常情?！币坏┤绱?，演員演不好，作品弄壞了，選角公司失了口碑，是一件三輸?shù)氖虑椤?/p>

　　他們都覺得，以角色為先，是這個行業(yè)立足的根本，雖然經過十幾年在時代浪濤中的翻滾已經有了些口碑，但選角這個行當在國內還遠沒有達到真正應該屬于它的地位，本職還沒有做頂級。那么，這個行業(yè)里的人就還需要一些專注和耕耘，畢竟選角并不是簡單的找人，更不能簡單粗暴地只依靠數(shù)據(jù)和技術，這歸根到底是一項創(chuàng)造，他們更想被看成專業(yè)的“選角主創(chuàng)”。只有這樣，才會誕生真正的“魔術師”，而且不能只有一兩個，一群“魔術師”才能一起撐起這方舞臺。他們都想實踐奠基人的那句話：選角導演更應該是一個藝術家。

　　《中國新聞周刊》2023年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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